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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府火起(2 / 3)

梦里,她竟见了张老夫人……

张老夫人手持一支梅,白发复成青丝,容颜复又春华,已非耄耋老妇。

她站在落梅崖如火的红梅林里,身畔立着位红袍银甲的高大男子。

男子搂着她纤袅腰腰往林深之处走去,眼见二人便要消失,张老夫人却回首冲她一笑,挥了挥手中红梅枝,细眸弯弯,耀如新月……

一梦醒来,她头痛如裂,坐起怔懵了许久。

小怜端来一碗醒酒汤道:“宋娘,都睡到晌午了,快起来吧!”

“啊,都晌午了?”她慌神下榻,抓起衣服手忙脚乱穿起来。

若无昨夜一梦,险些将张怀贤的事忘了。

明日便是除夕,若大过年的张老夫人还跑丢,她心中委实不安。

胡乱穿好出门,府中仆人伙计正忙着挂灯笼,贴对子,好不热闹。她想着快些将这事办了,回来也与他们一道忙活。

她虽没娘,却有爹在,这才叫团聚,这才叫过大年!

上了马车,她催得急,车夫很快就将马车停到张府门口。

宋唐心掀着帘子的手便是一颤……张府挂白了!

“小怜,你说有没有可能,谁年过年有挂白幡的习气,比如……”她往张府支了支下巴,“这家!”

“谁家大过年的挂晦气白幡,不想过好下一年了?”小怜撇嘴,往窗口往外一望,结巴了,“宋娘,这、这是死人了哩!”

宋唐心惊得一烟柳眉一震:“张怀贤死了?昨日也没见这么严重,怎么就死了呢?”

下了马车,怔怔立于张府阶下,望着门口晃动的白幡,她颇为动容,幽声向看门人一问:“你家公子……何时没的?”

仆人被她问得一愣,回过神,哽咽道:“姑娘错了,我家公子还活着,只是我家主母……夜里过世了!”

她脑子霎时一阵眩晕,扶稳小怜,惊问:“怎么回事?”

“昨夜府中起了火,主母本就头脑昏聩,睡得太死没跑及,我家公子死活要去救,可是……”仆人说不下去,抬袖抹泪。

宋唐心愣了许久,方轻道:“节哀!”

张怀贤家中遭难,正值筹办白事之即,她与他非亲非故,自然不便入府祭典。

红着眼眶转身,正想踏上马车,一辆装饰清稚的马车急停到面前,帘子掀开后,一位身姿纤挑的女子被婢女扶下。

女子一身环佩叮当,白色貂毛大氅蔽身,兜帽遮头,莲步轻移与她擦肩而过。

婢女快步上前,向看门的仆人附耳一语,仆人恭敬一请。

女子拾阶而上,待要跨入门槛,忽地回首望她……

兜帽虽半遮其面,只这惊鸿一瞥,帽下一张脂凝玉洁的脸,其上镶着一双满蕴秋水的凤眸……绝色殊容!

女子望她久久,直到跨入槛内才扭回头,她也才上了马车。

一路,她回忆在报恩寺与张老夫人那堪堪两遇,手捂住嘴,哽哽咽咽哭了一路。

她这短短一生未负过谁,这次怎地这么大意,自此欠下一笔不能还的债?

……

张府内,灵堂前。

张怀贤跪坐在棺椁前,银盆内的碳火将他身子映得通红。

身上服袍被烧得褴褛,有风拂入,碎缕衣襟和焦枯发丝一起飞扬。

他吊着一支胳膊,另一只手往盆内递着纸钱,待一张纸钱烧尽,再送入另一张。

女子于门口静立了许久,抬手褪下兜帽,声带悲色:“公子……节哀!”

张怀贤扭回头,呆滞道:“是无忧?你怎地来了?”

他空洞的目光不似人间所以,既没灵魂,也失了阴戾,半分生气都无。

无忧缓步上前,于他身后站定,低泣:“无忧数见老夫人,心中爱甚,冒失前来只为一祭!”

张怀贤麻木烧着纸钱,自言自语:“我娘担心虎翼在地下沾花惹草,这回下去陪他,应该放心了。”

无忧缓跪于锦垫,拿起纸钱往银盆里烧,哽咽道:“老夫人这辈子,过得不容易。”

张怀贤幽声一叹:“走了也好,走了便不必担惊受怕了!”

张华拿了套白素孝衣来,轻声:“公子,换上吧,风大,小心着凉。”

张怀贤看向无忧,哑声道:“你本不该来,节使府人盯得紧,回去吧。”

张华扶他站起时,许是跪得太久,他膝下一软,无忧眼急手快扶稳他,他面无表情道了声谢,由张华扶着转入厅后。

无忧在灵前默了良久,起身,取来一柱香点燃。

挚香三躬,上前一步,将香插入香炉里,又默默流了一会儿泪,方戴好兜帽转身出屋。

未行几步,纷乱的脚步声响于庭院中,尚云明沏带着西阗护卫涌入。

“达朗,去搜查失火的屋子,务必将起火细节查清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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